以系统思维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

2024年7月15日至18日，中国共产党第二十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在北京召开，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对“深化党的建设制度改革”作出重要部署，其中一项重要任务是“完善党内法规，增强党内法规权威性和执行力”。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正式宣布，我们党已经“形成比较完善的党内法规体系”。以自我革命精神不断完善党内法规体系，是在新征程上推动党内法规建设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要求，也是推动党内法规制度优势持续转化为中国共产党管党治党和治国理政治理效能的题中应有之义，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有力制度保障。为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本刊策划了专题笔谈，组织并邀请党内法规学界五位知名专家，围绕完善党内法规制度体系进行理论分析和实践解读，以期为深化党的建设制度改革提供学理支持和实践启示。

新时代以来，党中央把全面从严治党纳入“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将其作为新时代党的建设的鲜明主题。随着党的自我革命不断深入，中国共产党持续推进党的建设理论创新、实践创新、制度创新，初步构建起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党的二十大报告首次提出“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要求，“全面从严治党”加上“体系”二字，旨在解决党的建设系统性、整体性问题，体现党中央以党的自我革命永远在路上的战略定力，体系化地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发展的坚强决心。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届中央纪委三次全会上提出，深入推进党的自我革命要“以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为有效途径”，这标志着“党的自我革命在新征程上具有了全面系统布局、协同高效推进的清晰路径”。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中提出：“聚焦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长期执政能力，创新和改进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深化党的建设制度改革，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既是新时代新征程系统、整体、协同推进全面从严治党的重大举措，也是中国共产党破解大党独有难题、建设世界上最强大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的战略部署。全面从严治党体系是一个内涵丰富、功能完备、科学规范、运行高效的动态系统，应运用系统思维持续推进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建设。

一

唯物辩证法认为，整个世界既是相互联系的整体，也是相互作用的系统。系统思维，是指以系统论的原理和观点为指导，对事物进行分析和认识的思维方式。系统思维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重要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基础性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也是贯穿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立场观点方法之一。系统观念强调分析解决问题的整体性和关联性，其内涵包括系统边界、系统结构、系统环境、系统过程和系统目标等方面。马克思、恩格斯把“系统”作为标志事物整体性存在的哲学范畴，予以广泛使用。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不断提高战略思维、历史思维、辩证思维、系统思维、创新思维、法治思维、底线思维能力，为前瞻性思考、全局性谋划、整体性推进党和国家各项事业提供科学思想方法。”系统是由相互作用和相互依赖的若干组成部分结合成的、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机整体，系统本身又是它所从属的一个更大系统的组成部分。使用“系统”概念，既可以消除主观臆断强加给事物某些联系的唯心主义影响，又可以消除否定事物联系的形而上学影响。从“系统”概念向外延伸，系统思维可以被定义为人们自觉运用系统的基本原理和运行规律，正确反映客观世界所固有的本质属性和系统特征的科学思维方式。系统思维要求我们“客观地而不是主观地、发展地而不是静止地、全面地而不是片面地、系统地而不是零散地、普遍联系地而不是孤立地观察事物”。

全面从严治党体系，是我们党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向纵深发展的一项整体性、综合性、系统性工程。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届中央纪委二次全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要坚持内容上全涵盖、对象上全覆盖、责任上全链条、制度上全贯通，进一步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使全面从严治党各项工作更好体现时代性、把握规律性、富于创造性。”全面从严治党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任何一项系统工程都由若干子系统构成，每一个子系统在整个系统中都有各自的功能定位和结构特征。全面从严治党涉及多个方面的工作、任务，是一个与时俱进的、动态的、开放的体系，包含相互分工、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各个部分、要素和环节，构成一个广泛复杂而又系统完备的系统工程。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就是要对全面从严治党各项举措、思路、制度进行体系构建与系统谋划，从而形成一个有机统一的党内治理整体。

系统思维是具有基础性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必须以系统思维实现系统工程优化。只有综合考虑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各个方面、各个环节及其相互之间的作用和联系，才能准确把握全面从严治党的政治方向、工作布局、重点任务、重大关系、重要保障。马克思、恩格斯不仅把系统和有机体作为创立和体现辩证唯物主义哲学的重要范畴，而且深刻揭示了系统的整体性、结构性、层次性、开放性等特征，为认识世界的系统联系和发展提供了基本原则。下文将从系统思维的整体性、结构性、层次性和开放性四个特征入手，探讨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路径。

二

“所谓整体性，是指系统要素之间和系统结构具有不同的性质和特点，在要素和结构的整合发展过程中，从事物的全部而不是部分关系当中探寻事物的本真及其发展规律，并主要采取局部服从整体的原则，实现整体效果的最优。”整体性在系统诸特征当中居于首位，“系统整体性不是它组成部分性质的简单‘拼盘’，而是系统整体涌现的结果”。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统揽党的政治建设、思想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纪律建设、制度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涉及管党治党各方面全过程。全面从严治党体系是由多个相互作用、相互关联的部分构成的整体，整体之所以大于部分之和，主要是因为各个部分在相互协同中形成合力，而非简单地相互作用或相互影响。换言之，缺少任何部分、放松任何环节、轻视任何方面，都会影响全面从严治党的实效。

把握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整体性，并非只关注某部分内容、某几个对象、某几种责任、某几项制度，而是要着眼于“全面”，从更为宏观的视角作出整体设计，确保体系内容全面、各领域均衡发展。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要求“内容上全涵盖、对象上全覆盖、责任上全链条、制度上全贯通”。基于系统思维的整体性要求，应坚持强调党的建设推进到哪里，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就要构建到哪里；面向党的各级组织和全体党员，做到管全党、治全党，不留任何死角和空白；压实各级党委（党组）的全面从严治党主体责任、各级纪委的监督责任，压力层层传导，责任环环相扣；把制度建设要求体现到全面从严治党全过程、各方面、各层级，用制度全贯通促进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协调联动，以此确保党的领导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中全面、整体地得到落实，使全面从严治党的整体效果大于各个要素的效果之和，形成更为强大的治理合力。

三

结构是系统的组成要素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一定秩序和方式。“系统的各个组成部分在结构、功能上的适度差异化，是系统存在的前提条件。”结构性是指系统中关键要素之间相互联系的模式，系统内相互关联的要素按一定的结构框架存在。系统的结构性特征表明，系统是由诸多要素构成的多维度、多层次的统一整体。系统思维的结构性把系统科学的结构理论作为思维方式的指导，强调从系统的结构去认识系统的整体功能，并从中寻找系统最优结构，进而获得最佳系统功能。

目前学术界关于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结构众说纷纭。有学者认为，全面从严治党体系主要由动力机制、责任清单、管理机制、监督机制、问责机制、奖惩机制等系统构成。有学者指出，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要不断优化全面从严治党领导体系、制度体系、运行体系和责任保障体系。还有学者则认为，全面从严治党体系作为一个总系统，主要由核心体系、要素体系、结构体系、标准体系、责任体系等子系统在相互作用中组合形成。与之不同，有学者提出，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构成要素包括内容要素、对象要素、责任要素、制度要素。然而，现有研究也形成了如下共识：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并非一个单一系统，而是由多个具有不同功能和作用的子系统共同构成的总系统。各子系统从属于全面从严治党体系这一总系统，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中同向发力，但着力点各有不同，对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影响也有所不同。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最根本的办法是基于不同子系统的特点、作用、运行方式等事项，设计、改造或顺应其结构，从而促进全面从严治党体系这个总系统的兼容自洽。

四

系统思维的层次性特征是指在分析和解决问题时，认识到系统可以被分解为多个不同的层级，每个层级都有其独特的性质和功能，并且这些层级之间存在相互关联和相互影响。“系统的不同层次具有质上的差异，不同层次上的规律都有其特殊性。”系统可以被划分为若干层次，比如微观层、中观层和宏观层，每个层次都聚焦于系统不同尺度上的组成和动态。复杂系统向内可以层层分解成若干个相互关联的子系统，相对简单的系统向外相互连接成一级比一级复杂的系统。不同层次之间并非彼此孤立，而是通过信息流、物质流或能量流相互作用。高层次的行为和决策会影响低层次的运作，反之亦然。高层次的特性或行为往往不是低层次简单相加的结果，而是从低层次的相互作用中“涌现”出来。这意味着仅仅了解低层次的组成部分并不能完全预测高层次的现象。在不同层次上分析问题时，需要考虑该层次特有的背景和条件。系统思维的层次性要求主体在认识客体时，要注意纵向层次和横向要素的有机耦合、时间和空间的辩证统一，在系统思维中把握研究对象的结构与功能。

系统思维的层次性特征强调系统的“等级次序”，要求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既要注重整体规划和顶层设计，又要重视各层级的能动作用和协调配合，形成一个既有序又灵活、既能宏观调控又能微观执行的动态体系。党中央位于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最高层次，负责制定全面从严治党的总体战略、方针政策和基本原则，为整个体系指明发展方向，侧重于宏观指导与把控。党中央工作机关和地方各级党委位于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中间层次，将党中央提出的全面从严治党各项要求细化为可操作的措施并组织实施，侧重于策略性执行和有效管理。基层党组织和党员干部位于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基础层次，直接面向一线，是全面从严治党的实践基础，侧重于具体操作、直接监督和问题反馈。根据系统思维的层次性特征，各层级之间不是孤立的，而是通过有效的沟通、协调和监督等子系统紧密相连。上下级之间的指导与汇报、同级之间的协作与配合，以及对突发事件的快速响应和处理，都是系统思维的层次性特征在实际操作中的具体体现。

五

任何系统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总是存在于一定环境之中，系统的开放性揭示系统与外界环境之间的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系统与外界环境之间存在物质、能量、信息的交换和传递，以此维持着自身的存在和发展。也就是说，系统与外界环境的交换既是系统本身存在的前提，也是系统优化升级的内驱动力。尽管系统可以被定义，以区分内部与外部，但其边界是相对开放的，可以与外界进行交流，这种动态的互动关系使系统能够适应环境变化，也受到环境变化的影响。由于环境的开放交互，系统会面临更多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也会持续演进。系统思维的开放性特征要求不仅要关注系统内部的结构和功能，而且还要考虑其与外部环境的相互作用，以及这种相互作用反过来对系统的状态和运行产生的影响。系统的开放性关注系统的内外联系及系统发生变化的方向、趋势，活动的速度、方式，从中揭示系统发展变化的动力和规律。

全面从严治党体系是一个典型的复杂开放系统，需要在治理内容和治理方法上与治理实践不断融合创新。全面从严治党体系的开放性特征主要体现在全面从严治党战略布局与其他战略布局之间的互动关系上。“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管党治党和治国理政战略思想的重要内容，完整地展现出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管党治党和治国理政的总体框架。“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不是简单的并列、平行关系，而是一个有机联系、环环相扣的整体。中国共产党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领导核心，全面从严治党具有全局性、根本性，只有深入推进全面从严治党才能使中国共产党更加坚强有力，才能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的进程中发挥党的领导核心作用。由此来看，全面从严治党战略布局是实现其他三项战略布局的坚强保证。系统思维的开放性特征要求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在运行过程中，注重与外部环境，特别是同其他三项战略布局之间的互动和协同，通过持续与其他系统交互，进行正向反馈，共同构筑一个开放、动态、有机统一的系统，从而实现全面从严治党体系良性演进。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统筹兼顾、系统谋划、整体推进”。系统思维是具有基础性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习近平总书记始终坚持运用系统思维分析问题、研究工作、提出思路、促进改革、推动发展。从一定意义上讲，坚持系统思维是我国改革发展实现历史性转变的重要原因之一。“构建全面从严治党体系是一项具有全局性、开创性的工作”，在全面从严治党过程中必须坚持系统观念，用普遍联系的、全面系统的、发展变化的观点来谋划和推进全面从严治党体系建设。我们必须坚决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关于全面从严治党的战略部署，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部署，健全全面从严治党体系，推动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向纵深发展，为党和国家事业健康发展提供坚强保证。